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哪里有什么人证?如果有人证的话,胡宗宪又如何会以身冒险去跟那柳副巡检接触?
“不过是格物之术。佐以常理罢了。”胡宗宪笑着向霍曼殊说道。
而边上杜漱石就不住地咳嗽起来,直到胡宗宪望了过来,杜举人才开口道:“其实我一点也不感兴趣,只是如果你想整理一下思路的话,我也可以勉强听一听。”
对于这个忘年之交,胡宗宪平时没个正形,但此时此刻,他却就不得不承认,杜举人对他真的没有什么话说,不论是收留了霍曼殊,还是把他父母请过来等等,这一系列帮助,都让他无法不承这份人情。
所以胡宗宪起身向着杜举人做了一揖:“这回若非有你,只怕不等水落石出,我等就落得身首异处,这一礼,你是应当受的。”
“你这是什么话!你我相交莫逆,你有事,难不成我看着?你若给我来这套,你就滚。”杜漱石却就不乐意了,他本来就是狷狂的性子,却是很不喜欢这种俗礼。
看着他这样的作派,胡宗宪自然也不会矫情,于是重新坐定下来,却就对着杜漱石说道:“其实这事,也是得益于你,若不是你好炼丹,只怕我还想不通此中的关节。”
“炼丹?”霍曼殊在边上听着,却就有些不明白了,饶是她聪明,也无法适应胡宗宪这种跳跃式的思维。
杜举人却就笑道:“你把舌头捊直再说话行不?”
“上官强去寻程某,再怎么装成光明正大,也不可能真的在大堂广众之下,问一句,萧铁壁自杀了,他教你守着的财宝,要拿出来了!”
“他们必要寻一个说话的地方,而在醉仙楼气势极盛,李大善人甚至都敢说,类如‘醉仙楼的伙计,去四海楼当大厨,又有什么不妥?’之类的话,哪里还有什么大的酒楼茶馆,敢开在边上?哪里会有生意?”
“只有那西侧小巷,那间凉茶铺子,做得街坊的生意,卖些解暑的凉茶。他如果去寻程某,十有八九,就只能是去那里说事,那里离醉仙楼又极近。”
杜漱石听着不住点头,说到这里,一切都合情理,只不过他却又提出了一个问题:“这地点果然是可以这样推出来,可你如何推得出他是下午去寻程某?”
“这个倒是好说。”边上的霍曼殊,却就微笑着接上了话茬,她缓缓地说道,“酒楼不可能屯积太多新鲜的肉食,也不可有用太多的腌肉,所以早上是要进食材的,又要择菜,基本上是走不开的,这个时候,除非是家里有亲人出了不忍言的事,要不然,有人来找人,掌柜和大师傅,会骂人的。因为正午就要开市,有人来吃饭,就开始忙碌了。”
“而也不可能是夜里,因为他在醉仙楼要工作到很晚,等他回到家里,那都上灯了,一天就要过去了。”胡宗宪笑了起来。
所以,上官强去找程某,就只能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高峰过去,晚饭又还没开始,这晌午的时分才有可能。
而这个时候,很多人也去午休了,相对接触的人,引起注意的可能,也小一点。
“你怎么猜到,程某是保管着财宝的人?”这倒是霍曼殊不解的地方。
“洗劫陆府,他们就是要钱,对吧?萧铁壁不可能没有留下钱给他,一个能隐忍这么多年,进行血亲复仇的人,又在边关混出功名的人,会没有安排自己的后路?那么柳卫他为什么要去洗劫陆府弄钱?就是萧铁壁留下的后路,出现了问题。”胡宗宪慢慢说将起来,似乎一切就如掌上观纹一般,“当然你可能还要问,萧铁壁会认下所有罪名,是为他可能存在的亲人揽罪,但我怎么看出,柳卫就是萧铁壁的弟弟?”
这让霍曼殊和杜漱石都下意识地点起头,这的确就是一连串推理之中的关键。
“我看过卷宗啊。你们记不得记,李大小姐,输了那一局,李府管家,带我进去衙门,看过卷宗。”胡宗宪缓缓地说道。
“而萧铁壁度牒挂单的时间,和柳卫派任此时副巡检的时间,虽然只是相近,并不能作为证据,但安排柳卫官职的人物,和当年安排萧铁壁逃往辽东的那些关系,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”
杜举人张大了嘴巴,好半天才回过神来:“所以,你就赌一把?”
看着胡宗宪点了点头,杜漱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:“赌错了,你可知道,会如何?你构陷朝廷命官啊!就算能找到绩溪的文场上人脉为你开脱,但你的名声可就完了!”
“我知道啊,但你看,我并没有赌错。”胡宗宪说着便笑了起来,很有一些得意洋洋。
杜漱石却就没有惯着他:“你这么做,不是正道,只要一步踏失,你就出大事了!搞不好,连累家人啊!你却须好好想清楚!”
看着有点生气的杜漱石拄着拐棍走了出去,胡宗宪坐在椅子上,很有些不以为然,喝了一口茶,却是一拍大腿:“糟了!却是忘记这事!”
“忘记什么事了?”霍曼殊被他吓得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。
“能有什么事!不就是他让包典吏家的小妾做了虾饺,然后现在没法去吃罢了!你还指望他能想起什么正事!”走出门口的杜漱石,没好气地咒骂着。
胡宗宪笑了起来,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:“老杜,你这么聪明,以后怎么跟你来往?”
而在此时,却听着外面传来下人通报的声音:“老爷,有人寻胡秀才!说是包典吏派来的,要是送零食给秀才,凉了就不好吃!”
胡宗宪听着,搓手笑道:“包典吏却是妙人!”
但随后进来的吴捕头,手上却没有胡宗宪期待的蒸笼或是荷叶、竹笋壳。
吴捕头冲着杜举人行了礼,然后急急对胡宗宪说道:“秀才,赶紧收拾一下,明府教小人专门过来请你,安排了十个兄弟,以确保秀才安全。”
“柳卫、上官强翻供了!正在大闹公堂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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